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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写名城|著名作家谈哈尔滨文学的未来与发展(上)

作者:哈尔滨文联

2023-10-14

名家写名城——著名作家走进哈尔滨活动“城市文学的范式与边界”文学谈举行

10位著名作家谈

哈尔滨文学的未来与发展

(上)

何为城市文学?它与乡土文学的关系是什么?城市文学到底应不应该有范式和边界?作家的笔下,究竟该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哈尔滨……

10月11日晚,名家写名城——著名作家走进哈尔滨活动“城市文学的范式与边界”文学谈在报业大厦举行。刘颋、梁晓声、蒋巍、金仁顺、李浩、付秀莹、刘大先、沈念、王国平、教鹤然等作家展开了一场精妙绝伦的思想交锋,就城市文学到底应不应该设立范式和边界等问题,进行了一番深刻的交流和探讨。而大家们的思想交锋,也将成为今后促进哈尔滨城市文学发展最好的催化剂,滋润这片文学沃野。

梁晓声:没有作家笔下的哈尔滨人 哈尔滨文学就是一句空话


梁晓声,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曾参加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历任农工,北京电影制片厂编辑、编剧,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编辑、编剧。作品曾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全国中短篇小说奖、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等。现为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谈到“范式”,我有些警惕这样的词。因为我个人觉得无论写哪一方面的题材,我们都尽量不规定一种范式。范式一旦规定出来,哪怕它对于某作家某作品是经验,但无论是对于文学还是其他艺术,它都不可以推广。一推广的话就变成大家都要去学,那可能就会造成一个时期的同一种类型的作品都是范式化的,反而会让作品的多种多样少了一些可能。
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城市文学能不能成为哈尔滨市的一张名片,这是一个话题。另一个话题是,我们能不能使哈尔滨这座城市多一些文学气息,人们来旅游能够评价说哈尔滨是一座有文学气质的城市。我个人这两天想得更多的是第二个话题,就是我们这座城市在5年后或者10年后,能葆有一些文学气质和气息吗?说一句非常坦诚的话,在北京的各出版单位,从国企到民间出版单位,大家都不大把书籍的推广目光望向东北,尤其不大望向黑龙江,把这个省份和这座城市在阅读领域边缘化了。
当然我也没有做过调查,不知道哈尔滨究竟有多少人还在自己出书,但至少我们这几天在哈尔滨看到的刊物是一种实证,那就是在哈尔滨还有人喜欢文学。因此我想到一件事,我们的《新晚报》上开了一个专栏叫《我的人世间》,我还为专栏的开篇写了一个序。这个专栏也上了“学习强国”,征集到了1万多份稿件,从中挑选好的作品评出了一、二、三等奖,我还参与了评奖工作。
哈尔滨做的这件事,这种评奖时间不一定很长,奖金也不一定多高,但有仪式感,非常庄重、温馨,使那些在民间对于写作有很大热望的朋友,感觉到他的作品发表出来并且获奖是他人生中非常不寻常的一件事。我觉得这是引导民间文学爱好者更多地参与写作的一个范式。
除了《我的人世间》,我想以后《新晚报》更要陆续地出这样的题目,比如《人与书的亲情》《师生师徒》,让哈尔滨民间爱写作的朋友有一个可以投稿的平台,而且只要他们在写,这个平台就永远在那儿,并给他们评奖,还有专家给他们点评。
这些作品中如果有一些故事比较好的,还可以衍生出新媒体方面的作品,在抖音等平台演绎。虽然他可能不是省、市作家协会会员写的,可能是某一个多年以来喜欢读书和喜欢写作的人写的,并且还写得特别有个人的感觉又有故事性,我们就可以将它做成视频等新媒体产品,并推广到更广阔的平台上,让黑龙江以外的人也看到。我很希望我们省市作协包括宣传部门把这件事做起来,让我们哈尔滨民间更多的喜欢文学的人得到培养,哈尔滨新一代作家将在他们中间产生。
这次回到家乡,年轻作家们的发言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一代人终将老去,总有人正在年轻”,哈尔滨的文学责任使命最终还是要在他们身上来体现。

在短时间内能不能有一部很宏大的作品,一下子确立哈尔滨市的文学坐标,让文学高峰出现在哈尔滨,我个人从理性上判断,短期内还不太可能,因为我们处在一个创作代际的交接期。但我们可以学习巴尔扎克,他写了众多的中短篇小说。如果哈尔滨的作家们通力来写作的话,笔下就可以写出多种多样的哈尔滨人,这在一个时期之内是可能达成的。说到底,如果没有大家笔下的哈尔滨人,哈尔滨的城市文学就是一句空话。

金仁顺:哈尔滨是一座非常经典的文学城市


金仁顺,中国作协主席团委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席。著有长篇小说《春香》,中短篇小说合集《桃花》《松树镇》《纪念我的朋友金枝》《僧舞》等,散文集《白如百合》 《众生》等,编剧电影《绿茶》《时尚先生》《基隆》等,编剧舞台剧《他人》《良宵》《画皮》《消失与重现》《猎枪》等。曾获得“春申”原创文学奖、少数民族骏马奖、庄重文文学奖、作家出版集团奖、林斤澜短篇小说奖、人民文学短篇小说奖、小说选刊短篇小说奖、小说月报百花奖、十月文学奖等奖项。部分作品被译为英语、韩语、阿拉伯语、日语、俄语、德语、蒙古语等语种介绍到国外。
关于城市和文学的关系,可能上世纪50年代那一批作家们会大部分人写乡村,有一部分作家写知青;“60后”作家在早期创作的时候,大部分也是以乡村为背景的。可以说,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当代文学史几乎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状态。
而“60后”这批作家在最近10年的时间段里,更多地把目光转向了城市,因为大家都在城市生活。像我们“70后”这一波,虽然也有像付秀莹这种专注写乡村生活的作家,但更多的作家已经把生活聚焦在城市里面。因为作家是有自己水土的,他日常生活的细节感受都是在衣食住行、一点一滴里生发出来的。所以我们跟城市其实是撇不开关系的,如果说“70后”作家进入了城市文学写作阶段的话,可能“80后”“90后”“00后”已经进入国际视野了。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他们的起步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00后”甚至已经不是国际视野,他们都已经进入二次元和平行空间了。
所以说,写作的更新换代是非常快的。最近几年我关注了一下网络文学,其实他们的想象力、创新能力和拓展力,以及他们对于文学传统的不在乎,让他们直接开创出一个空间,也让我感到了惊喜。写作也是在不断地突破原有的局限性,逐渐向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延展,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对于哈尔滨这座城市,其实我认识的哈尔滨籍的作家和黑龙江籍的作家,我感觉都是和哈尔滨因素脱不开关系的。我最早读梁晓声老师的小说,他是在哈尔滨出生的,他写的书始终没有离开过大东北的水土,这是根植在我们作家血脉里的。
关于萧红,我很喜欢她的《商市街》。很多年前我跟随《吉林画报》同仁来哈尔滨做过一个专辑,主题就是哈尔滨。那是我第一次来哈尔滨,也没有坐标,我就按着《商市街》的线路走。它对我来说既是一个城市的坐标,更是我个人文学和情感的坐标。有时候我也会试着去感受萧红,她饿了的时候会什么都想吃,杯子能吃吗、塑料能吃吗、桌子能吃吗、椅子能吃吗?其实萧红能形成她的文学地位,跟她经历的苦难是有直接关系的。作家迟子建也一直在写黑龙江的各种风情,包括哈尔滨很多的故事;全勇先写影视作品也一直把他写作的角度放在哈尔滨的大背景下,比如《悬崖》;李琦在最近的组诗里,也把很多哈尔滨人物带入她的诗歌。

经过我简单粗略的整理,我发现其实哈尔滨是一座非常文学的城市。虽然提到哈尔滨,大家会想到俄式的建筑,但那是显性的历史符号,如果给哈尔滨一个感性的符号,还真的是文学。哈尔滨漫长的冬季可能造成了人才的流失,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理环境,让这里与俄罗斯文学在气脉上有了完美的契合。哈尔滨走出过这么多优秀的作家和诗人,她是一座非常经典的文学城市。

蒋巍:哈尔滨是“太上老君炉” 在写作方面未来极其远大


蒋巍,满族,1947年生于哈尔滨,1968年上山下乡,赴黑龙江边的嘉荫农场。1970年调兵团政治部(原农垦总局)秘书处任秘书。1975年返城,先后任哈尔滨《新晚报》副主编、哈尔滨市文 联主席、中国作家协会《文艺报》副社长、创作研究部副主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获评中国文联全国最美志愿者。先后当选中国作协第五、六、七、八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联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出版长篇小说、长篇纪实文学、散文集、话剧30余部,先后获得全国第二、三、四届优秀报告文学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公安部金盾文学奖、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等。
时隔30年再回家乡,再看松花江,感触颇多。小时候我差点在松花江淹死,被一位俄罗斯人给救了,那时候我好像还在上学。后来我去北大荒又经历了一段艰难的岁月。应该说,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和这样的写作姿态,深受哈尔滨这座多元文化、中西合璧城市的浸染。哈尔滨的特色是生下来就在欧亚文化、少数民族和汉族文化等多元文化的滋养中。我认为迄今为止,还没有把这座城市最有魅力的文化历史氛围和最有故事的人生展现出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座的各位肯定走了很多城市,那么多古城的秦砖汉瓦、大屋顶、小院、假山流水,在哈尔滨都能找到很多相似的元素,在滋养着这座城市。哈尔滨就像是一个“太上老君炉”,炼成了不一样的石头,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各种文化交织的发展道路。因此我觉得,哈尔滨在写作方面未来极其远大和辉煌,会走出更多比肩梁晓声的作家,就看哈尔滨年轻的作家们有没有勇气去拼。
我这次回来的任务就是要写一本哈尔滨的书,写写这里的历史、文化和对这座城市的感受。因为我生在哈尔滨、长在哈尔滨,所以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充满着亲情,写到哪里都是回忆。哈尔滨的历史对我来说就是一盆水,我得天天用它洗脸,不是为了洗掉灰尘,而是我要闻到松花江的味道。
这次这么多优秀的作家来到哈尔滨,对我也是一个激励。我和梁晓声是中学校友,来自一个已经消失的二十九中。虽然这个中学已经消亡,但走出了好几位有成就的作家,而且今天我们还在努力地宣传哈尔滨的文学。我希望把写哈尔滨的这本书写好,这本书的第一章的第一个标题我已经想好了:《中央大街——哈尔滨的金手指》,我们每天都会在那里看人潮来往,行人的脚步就像海水永远在远方,永远冲不掉哈尔滨的足迹。我想用这样一种文学方式把哈尔滨写好。

哈尔滨和全国其他城市不一样,这里有俄罗斯文学、欧洲文学留下来的血脉,和中华民族的文化共生共融成一条血脉。我们有这样多民族、绚丽丰富的文化积累,也希望我们年轻一代的作家写出你的而不是别人的哈尔滨。

李浩:作者对事物和人的真诚感 恰恰是最打动人的


李浩,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北师大文学院教授。著有长篇小说《如归旅店》《灶王传奇》,短篇小说集《将军的部队》《生活背后的生活》,评论集《匠人坊:中国短篇小说十堂课》等。曾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二届庄重文文学奖,第一届孙犁文学奖,第四届林斤澜文学奖等。
刘大先曾经说过有两类人适合当作家,一类是农民,一类是水手。我觉得在哈尔滨这个城市,我们既如农民那样对本地掌握得了如指掌,同时又具有那种水手般的开放性和能够带来异域异种文化的交融感,这确实是全国其他城市很难比拟的。所以我特别羡慕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人和作家。
对于城市文学的范式和边界,我想说说在城市文学写作里需要注意的一些小问题。我想引用列夫·托尔斯泰的话,他说一个写作者除了他自己的天分之外,还有三条文学的标准必须要遵守——第一个标准是越对生活有意义,小说的价值越高。在面对城市文学这个话题时,我们可能需要写写哈尔滨相对于别的地方,它陌生的生活面貌、独特的建筑风格和各种文化的交融性,这一部分会作为补充和利器,但核心的部分我仍然认为它要对生活有意义。我觉得我们的文学应当对社会有益,帮助我们来追问“我们何以如此”“为什么如此”“非如此不可吗”等等,我想这样的追问是我们抵达读者心灵的通道之一。
托尔斯泰所说的第二条标准,我们想要的这部分言说,与之相匹配的外在之本就是形式。我希望年轻的朋友们用一种新颖、独特并符合审美的方式,完成独特性的创造。如果我们有可能的话,甚至会带来某种审美上的转变。如果我们能做到这种艺术形式的转变,也许会使旧有的言说更有魅力。
托尔斯泰的第三条标准就是真诚。无论是梁晓声老师还是萧红的作品,更多打动我们的恰恰是他们对事物和人的真诚感。文学作品中的想象力并不是让一个人随时飞起来再把他摁到水底去,而是把作者想说的最真诚的部分用遮遮掩掩的方式,用只属于小说的样貌和样式表达出来,我觉得这可能是更重要的。
如果谈城市文学,我可能提供不了更多的经验,因为我是在乡村长大的。但我愿意用列夫·托尔斯泰的这句话和大家来重新审视我们未来的城市文学。

来源:哈尔滨日报